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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古为徒
——访青年书法家赵月秋
青年书法家赵月秋的书法之旅,是从“墙壁”开始的。
1984年,赵月秋出生在云南边陲山村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孩提时代,他便喜欢在家中墙壁上涂涂画画,挨骂自然少不了,不过,骂声中他反倒对字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学习书法。
“刚学书法时,没有父母长辈教,更没有名师传授秘诀,吃了不少的苦头,也走了许多弯路,但因为热爱,这些都成了美好回忆。”赵月秋说,那时的他,经常深夜时分还不舍得睡觉,继续打起手电,以床板作案挥毫作书。而为求得一捆用来练字的废旧报纸,他与学校图书室管理员也经常费劲口舌。
“从歪歪扭扭到工工整整,我的字也变得好看起来,逐渐得到了周围邻居和老师们的认可。每逢春节,都有邻居亲友来家里求写春联。”赵月秋说。
19岁那年,赵月秋参军入伍。因写得一手好字,很快成为军校里的板报员,制作的板报数量每年不少于100多块,还常常在板报比赛中拔得头筹。“大学四年,我每月的津贴基本上都买了笔墨纸砚,写过的废纸摞起来足足有三四米高。”赵月秋说,这些虽然还算不上书法作品,却为日后的书法学习打下了美术基础。
2006年,赵月秋孤身一人,带着一大摞“得意之作”,来到北京,向一位书法家老师求教。本想老师会对习作夸奖一番,然而结果恰恰相反——刘洪彪老师看过他那些写的十分流利的“自由体”后,语重心长地说:“你写得这些字,乍一看很流畅,实质上却没有来源和出处,算是刚刚入门。要想有所改观,就要重新从经典开始,向古人取法。”
赵月秋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陷入沉思,“这一席话句句真谛,让我认清了自己:原来我当时的书法之路还未走上正途”。
回到部队,赵月秋没有气馁,他重新翻开古人墨迹、石刻。这次,他不再是囫囵吞枣,而是认真观察、比较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从用笔到结体,从章法到墨色,开始了漫长的临帖之路。
“临帖的过程,是与古人对话交流的过程,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也是最有收获的。面对古人的经典,我越来越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知,越来越感到书法的博大精深。从传统中汲取营养,在先贤的书法经典中寻找适合表达自己情感的书写语言,这才是学习书法的正确之路。”赵月秋说。
也是从那时起,赵月秋彻底爱上了书法艺术:“临帖过程中,我被书法的‘四美’深深吸引。一是力量之‘美’,书法的点画线条在人心中容易唤起的力的感觉;二是节奏之‘美’,书法创作过程中,运笔用力大小以及速度快慢不同,产生了美妙的节奏;三是立体之‘美’,中锋用笔,圆劲挺拔,形成了立体感;四是气韵之‘美’。书法中蕴含的精神、格调、气质、情趣,形成了独特气韵。”
在各种书体中,赵月秋最钟情于草书的临习与创作,同时也注重临写小楷。“章草和大草是我主要的学习研究方向,我学习中我深深感悟到,写好小楷可以滋养草书,使草书更具静谧气息,草书亦能影响楷书,使楷书更加灵动自如,小楷才能写出大气象,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赵月秋说。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坚持和坚守,也很快让赵月秋拨开云雾。2011年,赵月秋在第五届全军书法展中荣获一等奖,成为最年轻的获奖选手。之后,他在中国书协主办的多项赛事中连续获奖、参展。
“书法需要坚持和坚守。书法的学习研究是一项长期的事情,不是短期能够奏效的,急于求成只会无功而返,需要你咬定青山不放松,要把学习当成是一辈子的事情。书法的学习也是枯燥与乏味的,在你遇到瓶颈期准备放弃的时候,多一份坚守,才能够克服难关,达到新的高度。”赵月秋说。
如果仅从被老师“点醒”算起,赵月秋的潜心学习、创作历程也有十余年了。在习作中,赵月秋也一直思索着一个问题:书法有数千年的历史,是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瑰宝,现代社会里,我们该如何传承和进一步挖掘书法艺术呢?赵月秋的设想是,创作一件“手卷”作品,来让大家“重新认识”书法。
“手卷是书法中一种常见的形式,中国书法史上具有较高艺术价值的《兰亭集序》《祭侄稿》《黄州寒食帖》《自叙帖》《诸上座帖》等都属于书法手卷作品。所以我想以怀素、孙过庭、黄庭坚笔意之草书再现宋人风雅,与当下满目条幅对联等展厅格式拉开距离,引导文人墨客回归书房案头,重新认识长卷书法的静雅、和穆。”赵月秋说。
赵月秋遴选宋代范仲淹《岳阳楼记》、欧阳修《醉翁亭记》、苏舜钦《沧浪亭记》、苏洵《六国论》、周敦颐《爱莲说》、曾巩《墨池记》、司马光《谏院题名记》、王安石《同学一首别子故》等12篇宋代具有代表性的散文作为创作题材,创作草书长卷作品。
书法《醉翁亭记》长卷 595×30cm 2018年
这个《宋代散文草书长卷》项目,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青年艺术创作人才立项资助。月秋先后赴西安、宝鸡等地,实地考察探访书法名胜古迹,进一步加深对书法经典的认识和理解,之后顺利完成项目创作。2019年,《宋代散文草书长卷》获得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艺术创作人才美术类作品成果运用。
“创作国家艺术基金作品的这一个过程,也是我对书法草书长卷创作的一个深化学习的过程,通过完成项目,自己的草书手卷和大幅尺寸作品的创作能力有了进一步提升。”赵月秋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学书之路没有坦途,也没有止境,我愿用毕生心血钟情于书法,写好中国字。”
(光明日报记者 张春雷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