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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伍 斌
眼前铺开的是文章世界。这个世界属于新场、惠南,属于北红村、黑龙江,甚至跟更遥迢的幼发拉底河沿岸有关。
这个世界当然也属于沪语里的阿伯阿妈、隔壁邻舍,属于中国最北农场一个炕头上的青友,属于伊斯肯迪亚月光下照着的中外工友们。
这个世界属于詹超音。他不疾不徐地把他这将近大半个世纪以来,用脚丈量过、用话跟上过、用痛吻过、用谈笑翻阅过、用趣味收藏过,最后又扯下一片清风中的淡云装作看不明白的人生,付诸几乎周写日作的简短文字。我却从似乎寡淡和平实中,看到了一部几乎囊括民间小事小景的地理志,一本真切到人物几乎要走将出来的家亲族谱和知交指南,一幅熟悉又陌生的世景、人情、风俗交织的长卷。
已经“剧透”了《烟火可亲》这本书的大意了。为它落笔之际,眼前浮现出的是我的忘年交——这个即便年将古稀,俊朗五官构架却从不褪色,提笔说话姿态也依然挺拔的书写者。他总是自认普通,尽管有着很不普通的人生履历;也总是细致,尽管大开大阖与大事决断一直是他成年后需要面对的课题;更温和平淡,尽管血性、反思与坚持早已是他穿透并屹立于纷杂世间的骨头。
多次到过新场、惠南、老港、书院……一蔬一饭地对聊着,一灯一豆地议论着。詹超音的文字就是他的生活,场景满满,往来多多,感慨层出,却不夸饰,能留白,会转身。投射到这套集子里的大章小品,边边角角,选类用题,都对得上有分寸、留余地、讲逻辑、识情态的作者风度和做人品格。烟火燃起,家常摆开,故人故事在千字文里星云散开,滋味聚拢,那才是真切到令人欲罢不能的深读。去形取神、画皮刻骨、不事花哨,是他面对往事与现实、自然与社会、白描与敷彩等诸多对需加处理的关系时,看似本能而实则有寸度的章法。
詹超音的世界,多年来似散件碎片,分门别类地生长在多家报纸的副刊园子里。而今一块田地上集纳,无论大树还是花草、小品抑或长章,竟相安共谐。大概是它们共同具有的烟火气,以及豁达平实又不失理智、热情的文风底色使然。
耳边依然回想着当年詹超音的长文《我是汪迷》中,他所引作家王安忆谈汪曾祺时的话:“总是最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也听他不止一次温读美国散文家E.B.怀特的那句“别管那么多,写就对了”。对平凡的体认与对写作的坚持,使他交出一个琳琅的世情百货铺,也使这个百货铺激荡出远不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响。
作为一个慵懒的写作者的我,依然想用他在一篇小品文的最后一句来共勉于我和他——“练手与备货都是耗时的,考验一个人的恒心”。(伍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