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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郑英姿
2018年,饶晓志执导的黑色幽默影片《无名之辈》,凭借其艺术表达与现实关怀获得市场与口碑的双重成功。七年后,其续作《无名之辈:否极泰来》试图承袭饶晓志在黑色幽默表达中所构建的作者性风格,但在叙事逻辑、人物形象和人物关系的建构以及风格化的呈现等维度,均未能达到前作的艺术高度,呈现出明显的割裂感。
作为系列续作,该片采用了独立的叙事篇章,导演将故事空间迁移至具有异域文化特质的东南亚某地,意图借助地缘环境强化戏剧张力。影片以陈三金遭绑架后的生存抗争及其与女友薛芳梅的情感发展作为叙事主线,副线则是薛芳梅与真人秀节目组对其进行的人性考验。导演试图在文本中实现多重议题的叠加:既想要呈现生命胁迫情境下的复杂人性,又致力于刻画角色从懦弱到抗争的成长轨迹。
然而,这种多维度议题的密集嵌套,反而暴露了叙事缺陷与逻辑断裂。在全知视角下,主角所面临的生命威胁与真人秀节目真相的揭露之间缺乏有机衔接,转折过程稍显生硬;陈三金面对节目组存在明显逻辑漏洞的行为设计却始终未能察觉,导致人物强行降智。最终的反抗情节也流于情绪化宣泄,未能完成对现实议题的深度开掘与批判性审视。
该续作的角色所面临的生存困境,因脱离现实逻辑而呈现出明显的悬浮感,导致观众共情机制的失效。开篇即强调了陈三金的性格缺陷——自私自利、贪财好赌、胆小懦弱,并以此为前提构建起了他与薛芳梅的情感危机。薛芳梅针对男友实施的极端整蛊行为,与其在真人秀节目逐渐失控后对陈三金产生的同情与谅解之间,缺乏合理的行为动机支撑,两人情感关系的转折与和解亦缺少必要的情节铺垫。最终陈三金的反抗情节,仅可视为人物在生死考验下的报复行为,未能实现人物的成长,更无完成人物弧光的完整建构。当陈三金得知自己的经历是一场泯灭尊严的欺骗后,电影在两人重归于好的仓促结尾中戛然而止,他们最开始的情感矛盾却并未在叙事中得到解决。
在影像风格上,电影似乎沦为形式化的产物,导演试图通过佛像、鳄鱼、红蓝色光线等元素加强地域特色和视觉奇观效果。为了延续原作的黑色幽默风格,本片中也大量融入了喜剧元素。不同于《无名之辈》的生活化与讽刺性,《无名之辈:否极泰来》中的笑料大多以真人秀情节的特殊画面处理、中途插入的广告设计以及观众在采访中的吐槽为主,加以潘斌龙饰演的马里奥的独特口音以及载歌载舞的桥段,让影片给人以“网感堆砌”的观感。
在已有成功前作的基础上,本片虽试图维系作者风格,却在艺术呈现上显著断裂。对异域空间的过度依赖、多重议题的失衡嵌套、叙事逻辑的松散缺憾,以及人物塑造的工具化倾向,导致其在艺术表达的深度与完整性上不尽如人意。追求戏剧冲突外化与商业元素堆砌的过程中,逐渐消解了前作赖以成功的现实关怀与人文厚度,最终使其未能成为前作精神内核的有效延伸。
(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