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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柳青
芭蕾舞剧《驯悍记》在让-克里斯托弗·马约编舞的作品里,是很特殊的一部。
上海观众在这周看到了蒙特卡洛芭蕾舞团演绎的“现代悍妇”,但有必要了解到,这个作品最初是马约受邀给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编排的。2014年,马约在出任蒙特卡洛芭蕾舞团艺术总监21年后,第一次给“别家舞团”做编舞,就拿下了俄罗斯舞台艺术领域的最高奖“金面具”奖。相较于他在蒙特卡洛芭蕾舞团的代表作,《驯悍记》被公认是更突出舞者能力而非编舞风格的作品。马约从舞者们的个性出发,在莎剧的框架里创造了能充分爆发舞者优势的单人舞、大双人舞和群舞,他说过:没有那群优秀活跃的舞者,就没有这部作品。
《驯悍记》“回归”蒙特卡洛芭蕾舞团,舞者的能力不同,表演气质不同,但使人印象深刻的仍是舞蹈的活力。以《鸳鸯茶》为主题,马约把肖斯塔科维奇的轻快小曲凑成拼盘,处处烘托着舞蹈的活泼和活力。布景是极简的,类似几何模型的长柱、摆件和两道弧形阶梯把舞台灵活地分成不同表演空间。服装也是极简的,男舞者的西装和女舞者的黑白衣裙都强调线条清晰,不带赘余装饰。舞美和造型的“清减”,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舞者的身体和舞蹈本身。在这摩登的场面里,莎士比亚“落伍”的大男子主义被改造了吗?很难说。“悍妇”凯特琳和“蛮夫”皮特鲁的个性确实被舞蹈放大了,甚至,源自莎士比亚的喜剧调性也被强化了。
一代编舞大师约翰·克兰科编过一版《驯悍记》,被视为戏剧芭蕾的里程碑。马约年轻时在克兰科版《驯悍记》里跑过龙套,当时他就被原作“夫为妻纲”的观念所冒犯,对克兰科的编舞思路也心存疑虑。莎士比亚原著《驯悍记》有陈旧的底色,它是那个年代的市民喜剧,它不够“正确”,可是人们有寻乐子的渴望,这是剧场对啼笑姻缘开的玩笑。《驯悍记》的欢乐来自对世俗透彻的认知,克兰科的芭蕾不改变《驯悍记》的内核,他用极具观赏性的古典芭蕾技巧放大了阿尔卑斯山区市井生活的风俗人情,戏剧芭蕾成为活人演示的风俗画。
马约的时装《驯悍记》看起来把时间拨到当下,但他不可能釜底抽薪地改写这个故事。他强调凯特琳和皮特鲁双双具有异常强硬的个性,以至于他们棋逢对手,但在凯特琳和皮特鲁的双人舞段落,他没有改变女主角在亲密关系中被压制的地位。舞蹈淡化了戏剧中的世情因素,把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以及相处张力归为更纯粹的感官的驱动,这反而放大了女性陷入亲密关系时,她的身体是被追逐、被狩猎的。
莎士比亚在“不正确”的戏剧里,写出了活泼的情感,写出了充满活力的人间。那么面对蒙特卡洛芭蕾舞团的《驯悍记》,重点也不必纠结马约是否实现对莎士比亚的现代化改造,而是,他用舞蹈转译了莎翁喜剧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