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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 粒
衰老、死亡,是一个人一生中都在被动接纳的课题。
今年6月出版的日本诗人、小说家伊藤比吕美的《身后无遗物》,通过一个60多岁女性的视角,娓娓讲述了这两件事情。
关于“衰老”,她写道,“前不久,我还是尊巴舞班里最活力四射的一个,现在蹦不起来,胳膊伸不直,关节咯吱生痛,骨质疏松。”“现在我们都老了,在过一个老人照顾另一个老人的生活。”“我五十多岁时度过了快乐的更年期,现在六十多,感觉人生在褪色。老去这件事实在太寂寞了。实在,实在,实在,太寂寞了。”
关于“死亡”,她写道,“现在夫不在了,我就算看了新闻,出去散步时想了很多事,这些都是真实的吗?没有人为我作证。”“过去,我能感知到这座房子的深处有谁在等着我,现在这股气息消散了。”“给父母送终和青春期一样,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人终有一死,没办法。但我舍不得。”
《身后无遗物》 [日]伊藤比吕美 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
年纪再大、心理再强大的人,面对“衰老”“死亡”时,都会不可避免地挣扎,正如她自己也说“‘死’这种事情,无论见证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身后无遗物》在这种“无法习惯”中,描写了丈夫从年迈生病到安静离世的过程,同时还穿插着父、母、友、狗的相继离去……死亡的阴影似乎无处不在,让这一切都显得非常残忍。十一年半的护理生涯,伊藤比吕美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家人,磨损的身体和重复的日常,使她逐渐直面生死别离。即便如此,她依然用那诙谐的语言风格,真实地写下了60多岁单身女性的孤独,还有对衰老和死亡深入的感知与理解,以至她如此希望——“身后无遗物”。
相比起人们所熟知的《闭经记》《初老的女人》,《身后无遗物》多了一些沉重,但一如既往是赤诚又坦率的文字,是老朋友似的讲述口吻。生气时吐槽甚至“诅咒”丈夫,遭遇证明“我妈是我妈”时会较劲,看到肌肉强健的年轻人也会赞叹;身体不适了去享受按摩的快感,工作累了就跳一段扭扭舞;也会经常因为找不到钥匙而焦虑,在“回日本”还是“留美国”之间徘徊……这些都是伊藤比吕美在人生后半程的体验,似乎和前半生、和大多数人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又因为这种“寻常”,这些细微的描写和真实的表达潜移默化中引导人们面对未知时不那么惧怕。
还有什么比一位女性如此认真、豁达地对待自己的晚年生活,更值得庆幸的呢?比吕美女士也曾在泥淖中“拖着、抱着、背着自我,一步一步走出来了”,在经历生活的磨难后感叹,“无论多大年纪,始终成不了一个正经的成熟大人。不过,这就是我的活法。”作为一名东亚女性,伊藤比吕美率性而为、不遗余力地给出了生活的另一种解法,其笔触也更容易让人共情和信任。很多女性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真实的生命体验,说是人生“预演”也好,说是女性的“文字路标”也罢,她都无比坦诚地表现出了一种贴近大众的勇气与力量。
如今,已是“一把年纪”的伊藤比吕美在权衡之下,最终还是带着狗回到日本,去高校教书,去重启一段新的生活,相比衰老、死亡,她更加在乎的是寻找自我,是“用力脚踩大地,放眼自己的人生”。这也是《身后无遗物》所能给予大众的希望。如果还有更具体的事项,那就是比吕美女士在书中重磅建议的:“我就是我”“粗粗拉拉马马虎虎吊儿郎当”“反抗父母”以及去运动或者有一项爱好。这些,不一定适用于每个人,但面对生活的不堪时,偶尔使用或许也是一份不错的“指南”。(余 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