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关于文笔进步的讨论,笔者还注意到远瞳小说的一大招牌——吐槽,也同样是在不断进步的。
在《希灵帝国》,远瞳的吐槽欲充沛到简直亢奋的程度,于是体现到文中经常是连篇累牍的反问句,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失控了。
1、“噗哒一声,潘多拉轻轻在地上跺了跺脚,然后我们所有人感到地面一阵晃动……
传说中的雷霆一击还是内力?难道潘多拉的隐藏身份竟然是修炼绝世武功返老还童的世外高人?这样的吐槽真的有意义么?”
2、“啥啥啥?丁家?林家?身处社会顶端,不为平民所知的超级大家族?这个世界暗地里的真正掌控者?还是古代叱咤风云现代隐身都市的上古修真世家?曾经坠落于地球无法返回家园利用高科技积累下惊人基业的外星人后代?还是……
咳咳……我承认,我的想象力是有点难以控制,难道这就是最近精神力疯狂增长的后遗症?自己的内心世界动『荡』而难以自控,或许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魔人变身的先提条件?又一段传奇的开端?难道黑化主角即将闪亮登场?难道……”
3、“咳咳,跑题了跑题了,我们要讨论的不是城管的问题,而是西卡罗竟然敢在塞拉摩卖盘的……咳咳!也不是,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问题是联络各方势力吧?应该是讨论这个问题吧?为什么我会持续跑题到这种程度?难道某个永远顶着个骑士脸的黑超光盘贩子对我的精神冲击已经大到了这种会产生后遗症的程度?还是说我果然应该把那家伙给扔到幽能反应炉里让他再产生一点唯一的利用价值?”
这样无谓的唾沫流吐槽,有时简直就像强迫症患者,尽管感觉不妥,但还是要摇头三十三下才能起床穿衣,一旦数错了,还得重新摇过。
与之相比,《异常生物见闻录》的远瞳,仿佛把病治好了,吐槽都是点到为止。比如哈士奇妹子老老实实交房租,文中也只淡淡说了句“哦,不但好说话,而且还是个会乖乖交房租的狼人——这哪本书有过这种好事儿?”,大家请看,反问句只有一个,进步太大了!
综上,远瞳文笔上的进步,笔者认为主要体现在他思想上更自觉以及表达上更克制,这两点是写作意识上的大转变,他不再游戏了。
第二特质:恢宏壮阔的世界观搭建
世界观是科幻小说的根本。
笔者在上文提到,科幻作者得打造一个“理论上”的故事。所谓理论,很大程度上是指世界观的搭建。而远瞳恰好就是设定流的高手。
《异常生物见闻录》从谱系上讲,可以认为是《希灵帝国》的续集,开头切入的神经病女神渡鸦12345,就是希灵帝国三大英雄兵种之一的渡鸦军团中的一员。而郝仁一帮人要拯救的梦位面女神莉亚,则是帝国学霸、黑暗女武神、圣爹陈俊配偶之一的冰蒂斯的女儿——不是亲生女儿,但由冰蒂斯的一滴神血所化而来,所以可以说是“亲血女儿”。不过远瞳在访谈里也说了:“陈俊一家子我不打算让他们在《异常生物见闻录》里露面了……毕竟是两本书,咱们讲的是世界观的承继,不是讲人物也必须承接着过去……”所以关于人物的联系,知道上述知识点就足够了。具体要看看两书在世界观上是怎么设定以及怎么承继的。
首先,《希灵帝国》建立全面架构。按笔者的理解,要确定一个理论和一个概念。
这个理论指“信息大一统”理论。根据爱因斯坦提出的质能方程,很多人已经有“物质等于能量”的概念,而在远瞳的构想中,等式的右边还可以加上“信息”这一环,即物质=能量=信息,反之也成立。
这其实是一种IT思维。就好比我们接触到各式软件或APP,本质不过都是代码。无论界面简陋还是华丽,无论功能单一还是强大,都是通过一行行代码来实现的。而代码的本质,对于现在我们常用的二进制计算机来说,是0和1——代码是信息,0和1也是信息。但还不止,如果要破除思维障碍,我们还应该看到,0和1只是符号,二进制计算机这种蠢货暂时还不认识写在纸上的0和1,但计算机认识“断电”和“通电”两种状态,“断电”=0,“通电”=1。也就是说,状态也是信息,状态之间的切换、联系、排列,同样是信息。通过这样一层层信息的封装、组合、运行,最终呈现出软件的交互界面。
所谓“信息大一统”理论,就是把万事万物万法万神都看作信息。神是信息,恒星也是信息,自然规律也是信息,“蓝天白云”这句话同样是信息,只不过在数量级上有差别而已。当神说要有光,光从哪来?光从信息来。把我们眼睛闪瞎的灼灼烈日,换个角度看,是神从指尖溢出的数据流。神能改天换地,是因为神能够修改法则,而法则不也是信息?总不能换个名词,我们就转不过弯。
信息能构成能量,信息能构成实体,信息也能构成神。这是远瞳“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基本原理。由此衍生的推论很多,比如神的分身和神来入梦,这就叫信息投影或信息干涉。又比如小说中的幻想世界,表面上看是幻想家们灵光一闪的产物,但事实上,它们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信息投影在当前世界上的结果,通过因果律的运作,恰好以小说的形式具现化而已。
所以看到,希灵帝国起初只是一个高科技文明,星际战舰铺天盖地,于宇宙间纵横捭阖。但当他们点亮“信息大一统”理论之后,就成为神,与使用圣光和魔法的星域神族无有差别了。圣光魔法者,无非信息而已。
一旦读者接受这个理论,就会接受“左手粒子枪,右手魔法杖”而不觉违和了。
还要确定的一个概念是“虚空”——没有概念和定义,不可描述,不具备任何性质,不可知,不可测,任何人对虚空的任何看法和评价都是错误的。
这个定义里面的“任何人”其实应该写成“任何信息”,所以该定义简言之就是“信息大一统”理论在“虚空”是失效的。
只有明确虚空的概念,才能诞生“位面”的概念。在虚空中诞生的位面就好像一个漂浮在虚空中的肥皂泡,里面可能包含着复数个形态各异但基本法则统一的世界,这些世界之间互相被以太隔离开来,一个位面之内的世界之间会产生一些联系,这样的联系就是世界干涉。而一整套自洽的数学模型所能表述的所有元素汇总起来,就是一个世界。
在虚空中,信息是失效的,是无序的。在位面中,在位面的世界中,信息有秩序,信息有效了。但世界和位面这些有序的存在,总是向着无序的方向发展,这无序的方向就是“深渊”。希灵使徒与深渊作战,横跨一切时间尺度和空间尺度,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免于无序。
其次,《希灵帝国》铺设帝国的社会形态和科技形态。
比如帝国疆域之大以至于同时存在135位皇帝,比如皇帝治下有什么军团,又比如帝国的学校是怎么样的、整个帝国是如何运行的……远瞳都兴致勃勃地描绘出来。但更让远瞳兴奋的是五花八门的武器。笔者摘抄网上某贴吧希灵死忠粉的签名让大家感受一下:
“吧宠近卫军 指挥官 节操君:武器就位中
死木-荆棘狙星炮,潘多拉1000毫米对舰幽能炮,维斯卡1000毫米深渊加农炮,3000毫米重定型波能炮,3000毫米舰载幽能炮,“撒杜爱拉”泛能量加农炮,卡诺拉加农炮,光子矢量加农炮,爱普洛斯-5K集群粒子炮,EX-15单兵突击手炮,EKN-87式对装甲军用步枪
C-10 M型散弹枪,忏悔者-IX型扩散式要塞炮‘EK3-破碎远乡’空间切割炮,“腕-IX”扩散式幽能炮,‘AX-零(改)’狙击炮,暴君III型波能炮,EN-03三联装单兵机炮,“无后坐力瞬发型‘红牙-改’聚能炮,光子加农炮,斩舰刀,皇家卫兵的武器,浮游炮矩阵,反质子幽能浮游炮矩阵,重定型光子浮游炮,撒杜爱拉浮游炮矩阵,深渊感染浮游炮矩阵,镭射枪,矢量粒子炮,星体泯灭炮,反相位炮,反相位冲击炮,幽能攻城炮,星核共振炮,波能炮,相位炮,粒子炮,光子刀,波能坦克,幽能塔,脉冲炮,轨道炮,相位冲击炮,反质子轨道防御炮,镭射炮,激光炮,质子撞击炮,地壳破坏炮,阳电子破城炮,幽能光剑,狙击炮,手炮,镭射棱镜,斩舰刀,三联装六管机炮,重定型矢量冲击炮,已全部加载完毕,目标楼主攻击!”
是的,800万字的《希灵帝国》,保守估计得有50万字是各种炮啊舰、炮啊舰的。
最后,《异常生物见闻录》对《希灵帝国》的承继,主要就是上述二者。虚空还是同一片虚空,信息也一统,而在陈俊带领下,于崩溃废墟新生的希灵帝国,于无数年后,派了女神渡鸦12345来地球招工。
而以《希灵帝国》的宏大设定为背景,《异常生物见闻录》发展出自己更精细的设定。如郝仁的正式编制不是叫女神代理,而应该叫“审查官”,根据百度百科的梳理, 审查官的定义如下:希灵帝国为了管理“宏世界(处于帝国统领或者帝国哨站驻扎下的众多宇宙的统称)”而设立的“时空管理局”中的基层员工,帮助希灵神族管理众多宇宙以及处理凡人世界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