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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艺术研究院创作院原院长、中国戏曲导演学会名誉会长 黄在敏:
在现在这样一个浮躁、急功近利的创作环境下,能够出现《三三》这部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就仿佛一道清泉一般。由此也可以看出,戏曲的艺术、文学艺术,确实是多层次的,也正因此如此,才能陶冶人、教育人,渗透到人们的心灵中去,和人们的心灵产生共鸣。
谈这部戏的时候,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用什么样的角度来解读。这关系到这部戏未来的修改方向。沈从文先生的原著,在文学史上历来被认为是一个清凉的梦。沈从文先生从农村进了城以后,在回顾他生活的那个家乡的时候,就像一场梦境,美丽、清凉、清纯。所以他才写出了散文诗一样的《三三》。
所以说对这个故事的解读,不应承担社会批判的任务,而是应该从人类学的角度去解读这个题材。如果从承担社会批判的角度来解读这个题材,那这部戏是不成立的。从人类学的角度解读它,就是要我们开掘沈从文先生的心理,为什么把它写成梦一样的美丽,为什么对它那么依恋,。
在这个前提下,这部戏很有韵味,这个韵味就来自于人类生存的角度。也正因为这一点,这部戏有一处很不足的地方,就是它在承担社会批判任务还是人类心灵任务之间摇摆不定,所以才设置了桃子这么一个人物。桃子的人物设置,恰恰是想把这个题材向社会学角度转移的一个二本调子。本来原著没有桃子这个人物,设置了她之后,就让她带有了一定的社会性,存在着社会的批判色彩,但是批判的是什么,是批判农村还是批判城市?完全没有弄清楚,于是桃子就承担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把整部戏都搅了。
桃子这个人物的设置存在着问题,但并不是一定要去掉桃子。桃子这个人物的定位,以及她疯了的原因要再做一些新的开掘和思考。我们首先要思考桃子在这部戏里不是要承担批判的任务,她要承担什么样的任务,这个问题是必须要解决。
另外的一点不足在结尾部分。现在结尾中出现的所谓城市与农村之间的矛盾,实际上是三三要到城里去的一种象征。所以原来戏里写到的那段唱我特别喜欢。“白白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白的”,城里不可能所有东西都是白的,但是在三三的眼里“白白的衣服,白白的脸,白白的街道”,都是白白的,是梦境,是城市的支点和依托。并不是我真的要离开农村到城里去,如果只是简单地理解成离开农村到城里去,就和现实挂钩了,就把人心灵的东西缩小了,变成写实剧,而不是诗化的艺术作品了。结尾时有这样一个隐喻,撕碎的不仅仅是书,而是她的梦想破碎了。后来上台谢幕的人将书的碎片捡起来,又合成一本书,传递给每一个人,寓意着我们要把破碎的梦圆起来,并且让其他人传递下去。所以结尾不要太写实。
但是结尾的唱还存在着一点问题,就是化茧成蝶。离开农村就是化茧成蝶了?不是这样的,她是带着一种依恋走出去,但是又舍不得猫、狗、鱼、虾。因此结尾应该抽象一点,别把城市和乡村变成写实的矛盾。她是走到一种虚幻的梦境中去,不是社会批判的任务,而是人物心灵的开掘和阐释,所以结尾还要再调整一下。
音乐方面做得很不错,这部戏的一大优点,就是身段是车、曲是辙,所有的身段、人物的心理活动都包含在曲子里,在曲子的演奏中,一个点顿、一个伸腰都在音乐里。不过,如果说在三三内心世界的刻划上有特定的音调,最好能贯穿到底。
服装方面,三三的一些服装还可以再做考虑,现在的服装虽然符合了她的人物形象,但没有符合她心理递进的过程。不是说随便谁穿上这套衣服就是三三了,她的服装要跟着剧情和她的心理变化一步步递进。
可以看到,现在的舞美介入了环境,但没有向意识形态挺进,也就是没有向这个戏的立意方面挺进。每次换景的时候,水压一点,光有一点,但是还是没有灵气,水不一定要介入到实景之内去,可以介入到意识形态层面。如果舞美能进入到意识形态的层面,随着场景的变化,发出不同的水声,水车间流动的哗啦声、房檐上的滴答声,不光营造了戏的意味,还能帮助景物造型进入到思想层面,点染进人物的心里,点染进全剧的意识形态层面中去。
(光明网记者罗旭晨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