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可以说是中国网络穿越历史小说元年,不但涌现出了《新宋》等一大批优秀的男性向穿越历史小说,在女性读者为主的晋江文学城,金子也以一部《梦回大清》让“穿越”这个概念真正确立了起来。它的成功也造就了女性向穿越小说中一个最大的流派分类——“清穿小说”。2005年,以桐华的作品《步步惊心》开始连载为标志,清穿小说也进入了井喷式发展阶段,涌现出一大批优秀的作品。
在清穿小说这个江湖里,《步步惊心》从一开始就有着极高的评价,被誉为“清穿三座大山”之一(另外两部即金子的《梦回大清》和晚晴风景的《瑶华》)。由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在2011年播出,庞大的原著粉丝读者,加上刘诗诗、吴奇隆、郑嘉颖等主演的角色号召力,让它的收视率扶摇直上,一度高达1.72%,为同时间段卫视频道电视剧的收视冠军,网络击量近3亿。2014年还拍出了续集《步步惊情》。
在海外市场上,《步步惊心》也凭借着优秀的品质和对“大中华文化圈”观众口味的把握获得了丰硕成果。除了在韩国首尔国际电视节上获得“最受欢迎海外电视剧”大奖和“亚洲最具人气演员”大奖(吴奇隆获)外,还在“2012年韩国内人气电影与电视剧”评选中居“best海外电视剧”中的首位。2016年,韩国SBS电视台翻拍《步步惊心》,命名为《步步惊心:丽》。也获得了不俗的收视率。
在日本,《步步惊心》也曾改名为《宫廷女官若曦》在各大电视台播放。开始播放后不久就立刻成为BS JAPAN电视台访问量最多的节目(这电视台放的基本都是韩剧),力压第二名。越南、泰国、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也纷纷引进该剧,成为中国文化输出的“急先锋”,桐华也一跃成为了整个亚太地区炙手可热的作家,甚至在欧洲、北美等地区也有不少她的粉丝。
那么《步步惊心》到底凭什么赢得“大中华文化圈”吃瓜群众的热爱呢?
我们不妨先来看看它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一个来自现代的白领张小文,在意外坠楼穿越到清朝康熙年间后,成为了马尔泰·若曦,若曦活泼开朗的性格十分讨人喜爱。在阴差阳错被选入宫中后,若曦利用职场上常用的一些识人技巧和运筹本领,渐渐成为康熙的心腹,也因此无可挽回地卷入“九子夺嫡”的事件中。与八阿哥和四阿哥的情感纠葛、君臣的勾心斗角不断裹挟着她前行……
《步步惊心》剧情以我们今天的眼光看确实略显老套,但是在十多年前还是颇具开拓性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它抓住了几个在网络穿越历史小说中令人感兴趣的“痛点”,让小说变得摇曳生姿。
网络穿越小说的历史元素和“八卦精神”
新千年以来,传统文化的复兴和普及为网络穿越小说提供了丰厚的土壤。2001年,央视开始举办《百家讲坛》栏目,邀请知名学者用通俗化的风格讲解各种历史、文化、制度、典籍等,引发了观众对历史传统文化的兴趣。这股“国学热”的兴起降低了文化和历史研究的门槛,培养了大众对于某些历史时期的兴趣。正是这种全民性的“八卦历史热”,使得网文作者们喜欢将背景设置在古代,利用今天普通读者对古代社会的“八卦精神”,让穿越历史小说这个分类活了起来。诗词歌赋、舞艺娱乐都被穿越者拿来运用,营造一个仿佛每个普通现代人到了古代都能如鱼得水的“虚拟设定”。
由于清朝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遗留文物古迹等较多,更方便今人凭吊。再加上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雍正王朝》《康熙大帝》《铁齿铜牙纪晓岚》《还珠格格》等清宫辫子戏的流行,清穿文也就成为了历史穿越文的一大重要类型流派。
《步步惊心》里的女主角马尔泰·若曦最开始采取的是俯瞰的、抽离的视角,她对自己姐姐说:
像你这种人才,根本犯不着困在这里,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实话实说,做女人也要有尊严,不靠别人,自己也可以撑起半边天,就算终生不嫁又怎么的,乐得自由自在,何必受那种窝囊气。
这完全是现代女性口吻的见解,若曦对诸位阿哥也是抱着看历史剧的心态。不过随着她在古代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融入其中,这种“与众不同”的观念冲突描写渐渐减少,外来者心态才逐渐溶解。
虽然在专业学者看来,小说中的历史缺乏史实逻辑,甚至会有一些历史常识性的错误。但是在普通受众看来,这些历史的痕迹已经足够清晰。大量的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撑起整个历史背景,反映了读者对于“讲史”的热爱和对于“八卦历史”的好奇心理。
在市场的需求驱动下,消费和娱乐紧紧结合,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和淡化了文学的教化功能和审美功能,而更加突出其对历史的好奇心和“八卦精神”,海内外受众终于得以看到一部历史元素和时髦的娱乐元素平衡的优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