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绝唱》则成功地在人设方面同时做到了还原和丰满,甚至连“弹性”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且这种成功并非仅限于男女主角,而是落在了每个人物头上,以至于想要用三言两语在书评中概括任何一个人物都显得非常困难:手腕狠厉的武则天,也有念着“开箱验取石榴裙“的柔情一面;首鼠两端的上官婉儿,也并非对谁都没有真情实意。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善恶本身也并非泾渭分明,说到底不过是每个人站在不同位置上所做的不同选择。可也恰恰是因此,才使得这些人物超越了史书中的定义,成为了更真实的存在。同时,作者也不对自己所构建起的那些特征进行过多的定义和分析,点到为止,给读者留下了足够的空间来进行自己的解读。
作者用寥寥几句就勾勒出了一代才女上官婉儿的形象:
萧江沅不为所动,语调依然平平淡淡,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若真是忠君爱国,一心复辟大唐,我自然敬你重你一如往日,可惜你事事无一不是为了自己。圣人登基前,你可以弃大唐而从大周,如今你能反其道而行,来日若是武家再兴,又或是别的什么家族权势滔天,你又会依附过去,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上官婉儿并不否认,只把注意力放到了别处:“忠君爱国?我似乎从未教过你这个。”
萧江沅抬眸望着长生殿:“我只是不想背叛她。”
“她如何,跟你有什么干系?”上官婉儿轻笑着凑近了萧江沅的耳朵,低声叹道,“你最好一辈子都别明白什么是忠君爱国,谁教你都别听。这国家会如何,天子会如何,都不要去管,顾虑好自己就够了。管住自己的行为和嘴,追随能追随的人,方是安家立命的正道。否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家破人亡不过一朝一夕。”
萧江沅不由想起了上官婉儿的身世,声音软了些:“我以为在这一点上,你也和我一样,对于从一出生就已消亡的家族,谈不上什么感情。”
“诚然如此。”上官婉儿嫣然一笑,“我只是引以为戒,那毕竟是发生在我身上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我这一生都不得不防。”
在相对次要的人物中,作者处理得尤其好的一个角色是主角的父亲——唐睿宗李旦。他的妻子因三郎之举“被消失”,以及多年外放给他留下的阴影,非常合理地促成了他墨守成规和迟疑延宕的性格。这种性格,又成为他坐上皇位后在立储问题上优柔不决的根源所在。这只是诸多合理解读中最简单直白的一种,而作者实际描绘出的人性,远非如此单纯和绝对。
这种程度的人物设置,绝不是天马行空的臆想所能获得,也远非急功近利的罗列就能完善,作者对《盛唐绝唱》的用心,由此可见一斑。